另外,到了一年佳节,街上弥漫着温暖的香气。 街上行人编织,人流云集,又缓缓散去,千家万户灯火通明,全家人聚在一起分汤吃,享受着全家人的欢乐气氛。
但这些都与张雪霞无关。
今天是元宵节,她打着招牌在这个城市最繁华的城市里奔走,继续着自己的“工作”。 看着渐渐变空的街道,张雪霞擦去了眼泪。 她知道今天又是无功而返的日子,只能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自己的临时住宅。
打开了房间的灯,但是没有丈夫的身影,也没有孩子喜欢的话。 张雪霞给自己烧水,坐在椅子上。 那时,手机上收到了好友元宵发来的祝福信息。 这是自己的网友,也是找家人的孩子,四年前张雪霞期待地问他。
“靠近你左手手腕骨的地方有小黑痣吗? ”
“臀部有飞燕一样的胎记吗? ”
虽然这个网友有黑痣,但在右手边。 关于臀部胎记,他自己没有注意到,所以也做出了否定的回答。
四年前,婚姻失败后,双方的沟通逐渐减少。 但是,看到时隔4年的留言,张雪霞掩饰不住兴奋,收拾好行李,坐上了回故乡的列车。
是如愿以偿,还是空欢喜一场? 看着窗外浓浓的夜色,她的思绪也渐渐沉重起来。
年轻时的张雪霞在工贸大厦工作,在媒人的帮助下和宋怀南组建了家庭。
宋怀南是退役军人,回到家乡在五金公司当司机。 结婚后,两人互相尊敬,生活也变得美好了。 1988年,这两户人家加入了新成员,儿子宋彦智的出生也为他们的生活增添了不同的色彩。
儿子的智慧聪明,夫妇爱宝物。 当媒体谈起智慧的童年,张雪霞总是露出自豪的笑容。
“那么小的时候,”她用双手比划着孩子的轮廓。 “上幼儿园后,其他孩子都哭了,智小着脸不说话。 当我回头的时候,他抓住了我的衣角,叫我一定要先接回家。 ”
父子之间有太多美好的回忆,这也是多年来张雪霞不愿在外面奔波找孩子回家的原因之一。
“看到它们,我担心难受得受不了。 ”
每件家具都有特别的记忆。 看电视,每当儿子从学校回来,就会想起看动画的小样子。 看到茶,还会浮现出孩子故意堵住门一样的坏笑容。 小时候玩的玩具和坐的小汽车张雪霞也保管得很好,一个也没扔。
作为母亲的心扑向孩子,她怎么也想不到。 在自己的生日,本该温暖的家庭突然崩溃。
张雪霞至今仍清晰地记得那天发生的事。
那天是她的生日,也是母子离别的日子。 贵州都匀被白雪覆盖,从未见过大雪的智智非常兴奋。 和妈妈外出的路上,还在好奇地环顾四周――宋怀南正在出差,张雪霞也有任务,要把孩子交给在电影院旁边工地工作的爷爷奶奶。
看到智智智被祖父抱着,张雪霞放心地转身离开了。 她和儿子约好了,下午拿着糖葫芦去家里接她,怀着晚上家庭团聚的向往,她投身于工作。 当时临近年关,大楼生意很忙,作为店员更忙得晕头转向,午饭也赶紧解决了。
好不容易应付了这么多顾客,张雪霞刚要休息一会儿,自己的父亲就赶紧跑过来,抓住了她的手腕。
“孩子不见了! ”
他结结巴巴地向女儿说明了当时的情况。 我去了厕所,旁边有好几个在玩雪的孩子。 一出来就再也见不到智智了。
作为母亲敏锐的直觉使她的心剧烈地下沉。 张雪霞把工作交给同事,穿着单薄的工作服赶到父亲说的地方。 那里只有玩雪的痕迹,足迹很乱,完全看不到孩子的下落。
电话不断打来,同学、老师、朋友……她越来越不安,谁也不知道智慧到哪里去了。
“我看到了一个陌生人
的男的,直接冲着智智过去把他扛起来就走了。”一起玩雪的小朋友这样说,毫无疑问,这是人贩子作案,她立刻跑去附近的警察局报案,也赶紧通知了出差的丈夫,亲朋好友们一起出动,挨家挨户找了一夜,可智智却仿佛人间蒸发一般,悄无声息的消失了。
孩子没了,一个家也散了。
夫妻两个办了停职,开始全身心投入地寻找智智的路程中。
为了找孩子,他们拜访了所有亲朋好友,打印了几万张寻人启事,每天守在街头发资料,逢人必问有没有见过他们的孩子。
几个月的时间,两个人寝食不安,夜不能寐,活生生瘦了一大圈,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,在立案第九个月,公安局抓捕了一个人贩子,经过小朋友的指认就是当初带走智智的男人,可是未成年的证词并不能作为立案的证据,男人也知道这一点,斩钉截铁的否认了自己带走智智。
旁听的张雪霞情绪十分激动,她看着这个男人有恃无恐的样子,他甚至说出了其他几个被拐孩子的情况,就是不承认智智是被自己带走的。
眼见审讯已经到了尾声,人贩子还是没有透露关于智智的任何信息,张雪霞露出了母亲刚强的一面,她把照片拍到男人面前,大声的质问他把自己的孩子带去哪里,男人沉默了一会,也许是被张雪霞孤注一掷的眼神震慑,他终于说出了一点信息。
“你去安溪看看吧。”
这句话犹如一棵救命稻草,被夫妇俩紧紧的抓在手心,尽管相隔万里,语言不通,他们还是义无反顾的踏上了前往福建的寻子之路。
“听到最多的就是,不知道,听不懂,然后就不理人了。”
寻子之路十分的艰难,安溪当地方言宋怀南根本听不懂,靠比划和发传单也根本没有任何线索,当地警方辗转查实孩子应当是卖给了刘某人,可是找到刘某人,又说转卖给了另一个人,顺藤摸瓜下去,好不容易查到了最终对接人施某,这个人却已经去世,他的家人声称毫不知情拒绝帮助宋怀南和张雪霞。
好不容易找到的消息到这里没了下文,夫妻俩的积蓄也花得差不多了,两口子合计之后,只好暂停找孩子的事情先回老家,因为没有路费,两人一路餐风露宿,受尽了苦楚。
回到家乡后,为了能多攒点钱,有时间找儿子,两人投奔了张雪霞的姐姐,在她的五金店有了一份工作,后来又自己开了个茶馆,“儿子回来了不能没有钱花。”
多年以来的寻找,让宋怀南的精神逐渐崩溃,他最终没能坚持到儿子回来的那天。
2004年,因常年奔波,压力过大,宋怀南被确诊为重度抑郁症。
次年,宋怀南的病情发展到会主动攻击他人,逐渐意识不清,甚至曾经揣着1000多块钱自己出发去寻找儿子,还是警方联系了张雪霞才把他找回来。
他越发沉默,行为开始失常,直到2006年的年初三,他在笔记本上留下自己生前最后一段文字,也是他一辈子的执念。
“我只要我儿宋彦智”
他以跳楼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,向这个世界做了最后的告别,留下了满腔遗憾和痛不欲生的张雪霞。
此后足足三年的时间,张雪霞一直在治愈这场沉重打击带给她的伤害。
在这段时间里,随着网络的普及和应用,张雪霞又有了新的寻人途径,她将自己的经历撰写成文字发布在网络上,她注册了QQ,进入各种寻亲网站,也因此结识了很多热心人,得到了社会大众的支持和帮助。
2014年,张雪霞登上央视一台大型栏目《等着你》的舞台,面对全国观众,她情真意切地讲述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心路历程,尽管节目组没有帮助她找到自己的孩子,但她也对着镜头留下了一位母亲殷切的嘱咐。
“智智,你现在26岁了,应该长得很帅吧,应该高高的。”
“你现在有女朋友了吗?过得好吗?”
凡是感受到这份母爱的观众,无不为她的遭遇潸然泪下。
张雪霞每年都会去福建安溪,她始终记得人贩子说过的那句话,坚定地认为智智就在那里,她的事迹被众多媒体报道以后,也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,在各种寻子网站上,她收获了很多好友,有同病相怜的母亲,也有得知自己身世想要寻亲的孩子。
“有的直接叫妈,也有的说自己和智智长得像,可惜都不是我的孩子。”
她几乎以为自己要找一辈子,然而峰回路转,就在元宵节这一天,已经互加4年QQ的好友发来的信息,又让张雪霞冰冷的心重新变得火热。
“宋妈妈,元宵节快乐,祝你心想事成,身体健康。”
25年的寻子路,她承受的所有压力、痛苦,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,张雪霞颤抖着手回复了一句谢谢,为这寒夜中好友的关切感到心头滚烫,而随后好友发来的信息更是让她泪流满面。
“我有个堂姐说,我小时候和您照片上的孩子长得很像,您提供的胎记,臀部的因为长大了颜色变浅我才没注意到,手上的,可能是当时拍照有个镜像作用,我觉得,您可能就是我的妈妈。”
“是我记错了手上黑痣的位置!”
半晌后,张雪霞终于平复下激动的心情,颤抖着手指打下一行字。
“孩子,你能来一趟贵州吗,咱们做个亲子鉴定。”
对面飞快地回复了一个“好”字,很快就把到达的时间发送过来,虽然心中仍旧忐忑不安,但冥冥之中她仿佛感知到了,这个很有可能就是自己的智智。
2016年3月4日,寻子25年的母亲在火车站等到了自己的“好友”。
“一眼就看出来了!长得就是怀南的模样!”
尽管隔着网线曾经有过很多联系,却始终来不及亲眼目睹。高大魁梧的年轻人甫一见到张雪霞,不由自主地喊出了陌生而亲切的称呼。
“妈妈,妈妈!”
如今居住在广东的年轻人早已成家立业,有着幸福的家庭和自己的事业,他刚刚踏上贵州的土地,记忆深处就在翻滚着一种热切的熟悉感,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似曾相识,妈妈的脸庞也十分亲切,母子亲缘的天性让他几乎立刻就认定了这是自己的妈妈。
张雪霞看到他的一瞬间也流下了眼泪,太像了,这个孩子毫无疑问就是自己的骨肉,也等不及让他去休息,母子二人迫不及待的去做了亲子鉴定,在等待鉴定结果的时间里,张雪霞通知了所有亲朋好友,大家纷纷聚到一个饭店里面,为远道归来的年轻人接风洗尘。
见到年轻人的时候大家情绪也很激动,他们虽然只见过小时候的智智,但对于宋怀南却不陌生,眼前高大的青年正和他的父亲有着如出一辙的外貌和身材,顾盼之间的小动作也和父母的一些习惯十分相似,这就是智智,尽管结果还没有出来,亲朋好友们却都放下了压在心里25年的沉甸甸的巨石,这些年,看着张雪霞四处奔波,家人们也为此十分担忧,现在孩子终于回到身边,他们也由衷的替宋怀南和张雪霞感到高兴。
接风宴结束后,张雪霞获知了预料之中的结果,亲子鉴定显示,她和年轻人确实存在着母子血缘关系,母子二人抱头痛哭,迟到了这么多年的亲缘最终被联系在一起,这是母爱的奇迹。
“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爸爸。”
张雪霞带着智智去了宋怀南的墓前,她一边摆放祭品,一边向智智讲述曾经寻找他的那些岁月和磨难,说到动情处,母子二人再度流下热泪,“你可以安息了,孩子回来了。”这段充满波折和苦痛的岁月,终于被找到孩子的喜悦抚平。
现在的张雪霞仍旧一个人经营着茶馆,她眉宇间萦绕的愁苦气息已经消失不见,心态也变得平和满足,对于她来说,只要见到了儿子就没有了遗憾,谈起儿子想要把她接到广东一家人生活在一起的想法,张雪霞笑着说,只要孩子觉得好,她就觉得好。
这份迟到25年的奇迹最终获得一个美好的结局,祝愿天下每一个迷路的孩子,都能找到回家的那盏明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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