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|张文广
在解放初期的农村,只要冬天是晴天,农民大部分都会出门跟着背风的北墙来“爷爷”(太阳)。
秋天在忙碌中安静地过去了。 人们纷纷开始给身上穿衣服,脱下上衣换上棉衣,凉飕飕的东北风告诉人们冬天来了。 冬至过后,在没有遮拦的鲁北平原上,刮了三天小东北风后,西南风转了起来。 朔风卷起沙尘吹进村子,形成了旋风。 庄家说是幽灵吹过的风,把棒子秸秆的叶子、高粱的叶子、鸡鸭的鹅毛、杂草卷起来,贴着地面在空中飞舞,似乎在过道和墙根寻找什么。 老人们说:“是幽灵在找他原来的房子。”
孩子们捡起地上的土垃圾扔到旋风中间,大人们责骂孩子们说。 “你们再扔的话,幽灵也会卷走你的灵魂。 ”奇怪的是,孩子们傻傻地看着,旋风转过圈来来回回地刮着,刮着,一眨眼就消失了,又滚着无数个球向西走去。
断断续续的残破土墙,还在那里,最老的老人也不知道是几年几月修好的? 我只知道是为了防止土匪和鬼子。 因为工程很大,绕了村子一圈,把村子包围在中间,所以被称为围栏墙。 墙壁是在黄土中加入生石灰,两面用护墙板固定,在石头的基础上一点一点压实制成的。 墙高三丈,厚一丈,从村外看,加上包围壕,高约四丈,可谓宏伟壮观。 墙壁外墙修有矢山和女儿墙,人可以走墙壁,围村站岗更好,设有东门和西门。 历经数百年风雨战乱,依然坚贞不屈。 目睹了一代村民,历经苍桑的艰辛。 一九四九年,毛主席在北京天安门城楼,庄严宣告“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成立,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”,攻城墙完成了他的历史使命,逐渐被人们推翻并挪作它用,埋下了战壕。 有些人用围栏墙盖房子,拖土造猪圈,还有人做牛羊栏。 再加上风和雨,断断续续的,破烂不堪的,露出了牙齿完全脱落的样子。 孩子们还是爬上围墙,抢山玩,爬上爬下,灰着脸。 不完整、错落有致的围栏墙,还是或多或少地挡住了肆无忌惮的寒风袭击村庄。
蛋黄般的太阳,无精打采地挂在天上,在铅黑的云层里,有时躲着移动。 西南风倒下了,还是暖和了很多。 闲荡的男人和老人,又从各自的家来到门前的路上,贴着北墙手、蹲着、站着,缩着脖子晒太阳。 能出去晒爷爷的,往往是老太太、闲男人,还有抱着孩子的男人。 肥厚的棉裤向前大折,扎根红蓝布带,裤衩里露出大包,下垂。 肥厚的棉裤腰部,都是用白色粗布做的,可以到达腋下。 抱着孩子,只要放下棉裤腰,让孩子按喇叭着脚,坐在上面,再把裤腰翻过来裹住孩子,遮住胸部,扎在布带上,孩子和大人都很暖和。 孩子尿热,尿大人肚子,就得赶紧回家换棉裤。
被释放了。 国家强调男女平等。 女性可以走到街上看到景象。 但是,从小裹在裹脚布上裹上变形的小脚,能平等吗? 但是,不仅脚没有限制女性,还有孩子在联系的人。 家里的吃穿,都是女人纺线、签名、织布,再一针一线地做衣服和鞋子。 再推一推磨,烧火忙饭。 有奶奶的人必须伺候奶奶。 不用说带她们去街上的闲散站聊天,就是你拿着韦子来把她们赶出去玩,她们也没时间这样。
王风杨和张平,因为他们俩是原张家屯村张王这个姓中世代最长的。 两位老人,有很多知识。
王风阳是木匠出身,年轻时是一项自南而北的木匠活,有精细的家具木匠手艺。 他个子不高,留着络腮胡,眼睛又大又圆,长寿眉两头下垂,看起来有点凶,年轻的时候就有点驼背。 按理说,他比老张见识广得多,但他不爱说话,只是眉低眼低,一个接一个地吸着烟袋。 小张吹牛、打蛋,说话不着调的时候说:“胡说八道。 ”。
张平是村子里最年长的一代,比最小的一代大七代。 吵吵嚷嚷的年轻人对这位年长七代的爷爷非常别扭地叫着。 你叫我爸爸爷爷,爷爷。 他是爷爷的爷爷。 你让后辈们怎么称呼你? 那就是老老爷爷。 张平过着贫穷的生活。 否则,为什么叫穷大人? 到他张平那一代又是老单身,年轻时就没沾过女人的边,也不是没娶过媳妇。 因为穷,也没有人叫他嫁人。
村子里的单身人士有三种情况。 一个就像张平。 家里生活贫困,不能说是媳妇。 二是装在袋子里、腰秃等,都是人的样子,几乎没有人跟着。 三是家境好,人样齐全,上了年纪开口就单身了。
但是单身者有单身者的好处。 如果一个人吃饱了,家人就不饿了。
张平家的角门、家门也只有耳聋的耳朵是——的装饰。 有个洞连小风都挡不住。 更何况阻止不了小偷。 尽管没有锁门,门变成了走的门,但还是发出了咣当的声音。 一天晚上,他家真的进了小偷。 是个急急忙忙路过的人,干粮不见了,开始想找个人点吃。 我看到他家的门半开着,就进去了。 喊了几声爷爷阿姨,谁也不回答,就大胆地进屋了。 看到房间空着,翻来覆去找。 看看有没有能吃的东西。 也就是说,可以换两毛钱卖的东西。 你可以有两张。 不只是。 绕了一圈,摸了半个水葫芦。 我想用葫芦舀水喝,舀出一看,瓮底喀嚓一声,很干。 瓢掉在瓮里,一响,小偷拍拍手说:“真让人失望。” 我刚想出去。 张平从村东张大贤的小屋玩完回来。 他看见角门开着,屋门也开着,黑压压地可以看到人的影子,得从房间里夺路出去。 张平轻咳了一声说。 “朋友,别跑。 既然到家了,就进屋坐吧。 进屋是客人。 ”
那个小偷瞬间惊呆了他说的话
了。以为老张平是个练家子,跑会更吃亏,还不如赔个不是,说两句好话,让人家放咱走,反正啥也没拿。还没等贼开口说话,老张平就又说话了:“屋里门后头锅里,熥的还有两块地瓜,你吃了吧,别的再没有嘛好招待的。屋里没有灯,我也用不着那玩艺。就在天井里坐坐吧。别怕,这家里除了我和老鼠,再也没有带毛的活物。”说完,咳!咳!咳!一顿咳嗽。顺手把烟袋举给那贼说:“你也来一袋?”
那贼让老张平的几句话,说的心里羞愧的无地自容,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拱拱手说:“大叔,嘛话也甭说了,都怨我饿急了不管不顾的到你屋里乱翻,实在对不起,咱爷们后会有期。”说完转身就朝门外走去。
据说那人以后,凡是从此路过,都是特意买点东西,到老张平家里来看看他。有时候用手托着麻叶上的五个牛肉丸包子,或是用柳条串五个香油大馃子,两个人还真就成了朋友。
前张家屯村东头,王家过道口,经常有些闲汉围着老张平听他讲故事。还有一位老人叫王风阳,王风阳是东西两王家辈分最高者。王风阳早年是木匠,岁数看上去比老张平还略大,与老张平不同的是,身体粗壮,黑红脸堂,鼻直口阔,长了一脸络腮胡须,留的是辛亥革命剪掉辫子后的齐肩长发。王风阳到了晚年后干不动活了,就成了这些闲人中的常客。老张平和王风阳顺理成张地成了这些闲人中的中心人物。除去阴天下雨下雪,天天聚在这里谈古论今。一般情况下老张平背靠墙跟蹲着,手里架着个烟锅子,不时的往嘴里填,吸一口或两口就又端在手里叭叽嘴。王风阳坐在个破枣树墩子上,他的烟锅子比老张平的还大,烟袋杆子也比老张平的长,烟嘴子说是羊脂玉的,有一虎口长,说是给两口袋麦子不换,也只是他这么一说,别人那么一听的事,谁也不吃饱了撑地拿两袋麦子换他的烟嘴子。老张平的烟嘴子也说是玉的,比王风阳的短,带着红花。他俩都说自己的烟嘴子好,谁又不跟谁换。只要他俩一坐下,先比烟嘴子,后抽烟。人们就围拢上来,听他俩讲老辈子流传下来的故事。他俩就不满意:“小王八羔子们闪开点,别挡着爷爷晒爷爷。”既然如此还是每天都讲。
今日见两个老人光是抽烟,没有人说话,就有些冷场,抱着肩膀缩着脖子的黑乔麦说:“老爷爷来一段。”
烂包插嘴说:“快说吧!再不说就没有机会说了,带到坟地里讲给谁听?”
“你盼着老爷爷我死呢?我死了你嘛也请处不着(继承)。告诉你小子!黄泉路上无老少。哼!”老张平不温不火的回了烂包一句。
老张平抬头看看围着他想听故事的众人,见今日人不少,就磕掉烟袋里的烟灰,把烟袋荷包往烟袋杆上缠了缠,拿在左手里问:“你们知道咱张家的祖宗是从那里来的吗?”
“靠。是山西老槐树,这个谁不知道。”烂包不赊帐,又回顶了一句。
“那为啥来到这里呢?知道吗?”老张平把眼瞪的琉璃球一样看着烂包。
烂包也一瞪三角眼,又顶了句:“迁发人迁来的呗。”
老张平又问:“为什么咱这里人管拉屎、尿泡,叫解手呢?”
这回烂包老太太吃炒面——闷口了。白眼珠翻瞪着,答不上来了。
面包用拐肘子碰了烂包一下说:“完了吧?一边去,听你说?还是听老爷爷说?拿着个竹竿吹横笛——净充那懂眼的。”
告诉你吧小子,当时从山西老槐树往这里迁人,怕人在路上跑了,就男女分开用一根长绳子象串蚂蚱似的,一串串拴着手走路。女的栓一只手,男的拴两只手背在背后。这人得拉屎撒尿啊,一有人要拉屎撒尿,就招乎看押官军给把手解开,就成了习惯,一说解手,就知道是拉屎撒尿。男人们被倒背手捆着手走路,也养成了习惯。动不动就背着手走路。你没见哪个女人倒背手走路吧?哈哈哈哈,众人一阵大笑,赞许老张平的见多识广。
老张平见得到众人的赞许,更来了精神头。看一眼正在迷缝着眼,想磕睡的老王风阳说:“好,那我今天就给大家再说段秃尾巴老李的故事。众人一听说讲秃尾巴老李,都来了精神头。因为在这一带秃尾巴老李的名头太响了。每逢西北上一阴天,人们就说:“是秃尾巴老李回来给他爹奶上坟了。”到底秃尾巴老李长什么样,谁也说不清楚。有的说是条黑龙,有的说是天兵天将、还有的说是条水桶粗的大莽蛇。
有一年王风阳的二儿子膀子,在南洼王家坟子看见过。膀子说:“他在南洼王家坟子看见过水筲粗的大莾蛇。他去砍草,听见呼哧呼哧的喘气声,他以为是谁家的猪跑出来了,就过去看。还没走到跟前,就见有一条水桶粗的大莽蛇,一抬头有一人来高,红舌头吐出来有一丈来长。他扔下草筐,一气跑回家,吓的病了一场。这件事村里人们都知道。村里老人们说那是“秃尾巴老李”。每年都是在高粱粮快熟的时侯,由西南往东北,从这里过一次,所过之处,无论高粱棒子都齐根削断。
关于秃尾巴老李的传说不光是前张家屯,整个德平县都传说了几百年了。
老张平清了清干涩的喉咙,呸,吐出口粘痰说:“秃尾巴老李确有此人。据说很久以前,德平县城有一个清水湾,湾边上住着一户姓李的人家,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,李夫人分娩,生下一条小龙,家人大惊小怪,以为是妖孽降临,要除掉他(它),母子连心啊!夫人舍不得。趁丈夫去找刀的时候,就对小龙说,无论你是什么怪物,都是奶身上掉下来的心头肉。你要果真有灵性,趁你爹他不在,快逃生去吧!只要留得活命,我母子还是能相见的。”
小龙听了夫人的话,钻进夫人的怀里大哭,那洪亮的哭声,整个徳平城都能听见。夫人听见院子里有走路声,估计是丈夫拿刀回来了。使劲从怀里推开小龙说:“还不快走!”小龙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奶,挥泪朝门口爬去。刚爬到门口,正遇见气势凶凶的爹提着刀进门。见小龙爬出门,尾巴还在门坎上,就挥手一刀剁在门坎上,正好把小龙的尾巴剁掉了。小龙负痛,一猛子钻进门前的清水湾里。湾里的清水,被小龙的血顿时染成黑色,从此成了黑水湾。小龙隐藏在黑水湾里养好了伤,渐渐长大,经常趁爹不在,到家去看望奶。每次都是母子抱头大哭一场离去。有年夏天,孩子们在湾里戏水,看见了黑龙,黑龙就和孩子们一起戏水,并告诉孩子他姓李,家就在湾涯上。孩子们好奇问他叫什么名子,黑龙摇摇说沒有名子,其中有个年龄大点的孩子说,既然你是条龙,又没有尾巴,我们就管你叫秃尾巴老李吧!黑龙欣然接受。从此孩子们就叫他秃尾巴老李。消息传开,都知道了黑水湾里有条秃尾巴老李。村民们就带上各色供品、香烛,去求秃尾巴老李,保佑家乡父老,风调雨顺,五畜兴旺,人民安泰。小龙都尽其所能一一去做了。
北宋年间,金军入侵,宋朝军队在这一带截击金兀术的运粮车,来求秃尾巴老李相肋。秃尾巴老李闻听此事,欣然答应。从黑水湾里卷起来一股狂涛巨浪,电闪雷鸣,腾空而起。去支援宋军截击金兀术,保卫家乡父老。在空中举目观看,金兵的粮草车,一字长蛇般的在下移动。他一个乌龙摆尾,兴起一股龙卷风,连人带车卷在空中,朝宋家街的一棵大柳树落下,金兵全部被摔死在树下,宋兵和附近庄乡得了粮草。要问这宋家大柳树有多么大,树内空洞处,能盖三进三出的六间大瓦房宅院(今陵县宋家乡)。
后来玉皇大帝命黑龙去东北大兴安岭黑龙江一带驻守,因黑龙江被一条俄国白龙占领,经常兴风作浪,残害无辜百姓。秃尾巴老李化作人形,前来拜别亲奶,母子抱头痛哭一场后,黑龙离开德平,一路向东。因在家乡不敢乘风雷而行,一路爬行过乐陵、庆云,在滨州入海,方乘风破浪来到黑龙江。白龙跃出江面,与黑龙战在一起。大战数回合,黑龙因长途跋涉体力不支,败下阵来。黑龙江地区多数是山东逃荒来的灾民,见山东德平黑水湾的黑龙失利,老乡哪有不帮之理。唿啦啦把白龙围住为黑龙助阵。白龙浮上水面,就石雷、木雷、砸下去。黑龙浮出水面,人们就抛扔肉食喂它。经过几个日夜的搏斗,秃尾巴老李终于战胜白龙。从此,秃尾巴老李驻守黒龙江,保护黑龙江一带人民的安全。但是,他每年在立秋之后,回来探望他的亲奶。爹奶死后,也每年在七月十五日回来上坟。每次都是卧在王家坟子,抬起头含泪向德平方向张望,依依不舍的不肯离去。恰巧这一次被王庭臣遇上,吓的一口气跑回家大病一场。从此,附近村民即使白天,也不敢一人去王家坟子。
老张平讲到这里不讲了。
“那以后呢?”黑乔麦战战兢兢的问了句。
“秃尾巴老李每年还是回来给他爹奶上坟,你不见每年高粱快熟的时候有一趟他爬出来的路吗。”
“那他为什么不腾云驾雾走呢?”烂包问了句,他想难住老张平。老张平抬眼看了眼烂包说:“这就是为人的忠厚之处。跟人在外乡作了大官回到家乡,进村在父老乡亲们面前不再骑马坐轿一样。你这种人,当然不懂这些。”
烂包又不软不硬的触了个霉头。
张文广,男,1945年农历六月十六日生于天津市谦德庄。1948年随父母回原籍——山东省德平县(1956年撤消)前张家屯村。1963年秋应征入伍。历任战士、通讯员、连部文书,沈阳军区后勤部第二分部政治部干部科干事,正营职机关政治协理员。1966年加入中国共产党,历任机关支部书记、团级党委委员。1986年转业德州市农业银行,任办公室主任、机关党支部书记。中专学历,中级政工师职称。曾是《德州日报》、德州电视台、《山东经济日报》《中国农村金融报》《中国农村金融》《山东农村金融》特约记者。德州农村金融学会秘书长。多年被德州市委宣传部评为优秀通讯员。业余爱好木雕、书法、写作。退休后致力于文学创作,先后著有《命运与道路》《岁月的痕迹》《围子墙》《春妮》《老照片》《他是谁》《老虎与狗熊打仗》《家属院里的笑声》《有三个名字的老人》《妈妈》《武官命》等长、中、短篇小说。古体诗词200余首发表在《今日头条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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